〈最近的遠方〉讀楊維晟的《台東之眼》

王誠之 台灣野望自然傳播學社秘書

 

今(2016)年第一個颱風除了帶來了風雨及災情之外,也顯示出台東與台灣其他地區之間的距離,新聞媒體的報導反映出其中的落差。無可否認的,台東在台灣人的心裡就是個遙遠的地方。

 

從事昆蟲及自然攝影書寫的楊維晟,在台灣近十餘年來的自然出版中受到相當的肯定,但原本是台北人的他,因為移居台東而讓視角有所轉變,在《台東之眼》一書可以明顯地感受到這種在地特質。對於現代的「文明人」而言,自然觀察總有探索的意味,不論是藉由昂貴的器材或是專注的能力及態度,但我們所能夠得到的「發現」,不過就是自然界中已經運作億萬年的常態,眾多的意外驚喜都不過就是理所當然而已。

 

對於自然生態而言,我們總是以一種入侵者的態度鑿井挖礦,多多少少都是有那麼一點見外。當然,隨著態度與投入的程度不同,有些人只是一窩蜂的盲從者,只會拿香跟拜,一陣喧鬧之後可能多了一些影像或是資料的紀錄,其實對於觀察對象的生態行為仍然一無所知;相對地,用心的自然觀察者則除了能夠發覺現象之外,還能探究出生態系統運作的奧妙,具有書寫、繪畫以及攝影常才的則能夠以多樣的媒材、不同的角度留下精彩的創作,楊維晟當然是其中的佼佼者。

 

然而成了台東人之後,楊維晟原先那種外來入侵者的型態漸漸減淡,探索的角度也由外而內,態度自然也就完全不同的,這本新作《台東之眼》在我讀完之後,深深以為名之為台東之「心」也絕不為過,因為在文字描述以及攝影作品之中可以明確地看出來,他不只人在台東,心也在台東了。我並不想用自然書寫之中的經典《湖濱散記》或是《沙郡年記》作為比擬,任何的自然觀察與書寫都會因時因地因人而成為獨特的作品,但是我相信這本「台東自然日誌第一集」應該只是楊維晟台東在地創作的首發之作,日後將會走出一條不同於前輩或是他人的自然書寫之途。

 

說來台東對我而言並不陌生,十餘年來我經常因為工作的緣故前往,有時也能趁機看看樂山的赤腹鷹遷移、利嘉林道上林鵰與熊鷹的飛行,或者與山裡的孩子聊聊遙遠國度拍攝的生態影片。除此之外,我對於台東的瞭解甚為匱乏,甚至於連一般的觀光客都不如,唯一烙印於心的台東印象就是一邊是山、一邊是海那麼鮮明,就算始終是個外人,我某一部份的心也留在台東了。

 

坦白說,早在廿年前我就有離開台北的計畫,只是當時台東對我而言過於遙遠,幻想的距離僅能及於花蓮。當然,我最後那裡也沒去,反而成了純度更高的台北人。但楊維晟的《台東之眼》卻喚醒了我深埋已久的夢想,而且他看到、記錄得要比我能做的多太多了,而且讓我發現真正的距離不在於地球上兩個點之間的大圓航線,而是心的位置。

 

尼伯特颱風過後,台東的容貌或許有所不同了,但透過《台東之眼》,楊維晟為災前的台東做了完美的存證,可以作為對照,也可以期待之用,相信風雨過後台東的自然之美,會憑藉著大地的力量重新恢復書中的模樣。

 

所謂地遠心自偏,恐怕只是偏見裡的邊陲心態,因為心不在此,於是感覺上就成了「最遠的他方」。但如果能夠以扎根的態度居留下來,那麼不論是台東或是何處,都將是「最近的遠方」。透過楊維晟的《台東之眼》,我們可以看到遙遠的距離隨心態而消失,才得以用最接近、最真實的方式看見台東這個地方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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